介子推的忠孝传奇,以及其历史人物传说化的魅力在哪儿?
«——【·前言·】——»
寒食节又称“禁烟节”“冷食节”它有一项独特的节俗就是禁烟火、吃冷食。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一种习俗?要研究寒食节,这一问题就无法回避,但在老百姓中,两千年来,流传最广的说法依然是介子推说,即为了纪念介子推火焚绵山才禁烟火、吃冷食,并由此形成寒食节。
到了近代,一些历史学者和民俗学者对这一古老习俗的发生更加关注。他们除了用近代科学的知识支持星宿说(即火星崇拜说)和改火说之外、
还提出了预防火灾,保护森林等新的解释,笔者在阅读他们的论著时,发现这些学者无论持哪一种观点,都建立在批驳介子推说的基础之上。
树立自己的观点首先要批驳与自己所持不同的观点,这本是做文的一般章法,无需多说。
这里,吸引笔者注意的是,学者们批驳介子推说的理由仅仅在于介子推的若干事迹,比如割股疗饥,抱树焚死等。
这都是传说而不是历史事实,或者说都是虚构的而不是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什么是历史人物传说·】——»
什么是“历史人物"和“历史人物的传说化在本文中,“历史人物”是指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人物。
历史人物在一定的历史情境之中生活过,创造或经历过一定的历史事件。
历史人物及其历史情境和历史事件构成了关于该历史人物的历史事实。
由于时间的一维性,后人对前人的历史事实的认知,是从别人的叙述中得到的。
历史人物的历史事实作为一种社会过程,一种客观实在,是人们进行叙述的对象。
理论上讲,每个社会成员,都可以成为历史事实的叙述者。但是,由于历史学的出现,史学工作者成了职业的历史叙述者,他们以叙述历史为目的或目的之一,他们成了叙述历史的权威。
我们将史学工作者对于历史事实的记忆、叙述与解读以及由此形成的文本,称为“史家叙事”。
但历史并不意味着只是史学工作者的历史,有权和乐意对“过去”进行“思考、记忆、制作和运用”的历史叙述者并不仅限于以此为职业、力求信实的史学工作者。
其他人甚至目不识丁的芸芸众生同样具有记忆、叙述和解读历史事实的本能、爱好,能力与经验。
他们对于历史的记忆,叙述与解读以及由此形成的文本,可称为“民众的历史叙事”这里简称为“民众叙事”。
由于历史事实本身具有不可重复性,因此人们对于历史事实的叙事,可以是对历史事实的描写,可以是对历史事实的理解,甚至是对历史事实的诠释,但不可能是历史事实本身。
民众的历史叙事早被历史学术的主流视为随心所欲的人云亦云,自不必多说。
其实,宣称秉笔直书的史家叙事又何尝不是对历史(即过去)的理解与诠释?
这是因为历史记录既太多又太少的缘故。一方面,记录中总是有很多事实,在以叙事再现历史进程的某一特定时刻,历史学家不可能把全部事实都包括进来。
于是,历史学家必须'阐释’数据,把无关于叙事目的的一些事实排除出去。
另一方面,在努力重建历史上特定时期'发生的事件时,历史学家必然要在叙事中包括对某一事件或系列事件的叙述,而要合理地解释这些事件何以发生,又缺少予以支持的事实。
这意味着历史学家必须"阐释'他的材料,以假定的或纯理论的东西填补信息中的空白。
«——【·为什么会发生?·】——»
历史人物的传说化是一种普遍的现象,那么这种现象为什么会发生呢?笔者以为有如下几条原因:第一,人类具有对“过去”记忆和叙述的本能和需要。
对记忆有着专门研究的心理学家一般认为,凡是人们感知过的事物、思考过的问题,体验过的情感以及操作过的动作。
都可以以映像的形式保留在人的头脑中,在必要的时刻又可以把它们重现出来,而这个过程就是记忆。
若从信息加工的观点来看,记忆就是人脑对外界输人的信息进行编码,储存和提取的过程。
对于外界输人的信息进行编码、储存和提取则是人的本能。将识记的内容用语言叙述出来,其实只是信息提取的一种方式。
当然,人不仅有记忆和叙述的能力,也有记忆和叙述的需要。从人作为社会人的角度来讲,“任何社会秩序下的参与者都必须具有一个共同的记忆。
对于过去社会的记忆在何种程度上有分歧,其成员就在何种程度上不能共享经验或者设想”。
第二,历史人物自身对民众生活的影响。如同并非所有过去发生的事情、过去真实存在过的人物都能够进人史学工作者的视野一样。
也并非所有过去发生的事情、过去真实存在过的人物都能够进人普通民众的视野之中。
在民众历史叙事中,作为叙述主体的民众对于叙述客体具有选择性李惠芳先生曾在其《中国民间文学》一书中列举了历史人物传说中的若干类型。
其中包括历史帝王(如秦始皇、汉高祖,光武帝、唐太宗,唐玄宗、宋太祖、明太祖等等)的传说、
清官良将(如包拯、海瑞、诸葛亮、岳飞,刘伯温等等)传说,贪官污吏奸臣佞贼(如秦桧、潘仁美等等)传说、
历代著名作家、艺术家的传说,历代农民起义英雄及革命领袖传说(如陈胜,吴广、黄巢、方腊,宋江,李自成,洪秀全等),以及现代的领袖人物(毛泽东、周恩来、朱德、陈毅、贺龙等)传说。
(李惠芳,1999:106)这一部分人之所以被选中,往往是因为他们总是站在历史舞台的中心他们通过自己的行动树立起自己的形象。
改变着自己的命运,也影响着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发展的轨迹,并在一定程度上左右着民众的生活。
对于这部分人,民众乐于去讲述和评说,也便出现了历史人物的传说化。第三,民众通过历史人物宣泄情感。
民众的历史叙事,并不仅仅是为了传递信息,表达爱憎也是民众进行历史叙事的目的之一。
因此,民众所选的叙事对象,常常是使他们产生强烈情感的人物通过对历史人物的叙述,借以表达、宣泄自己的情感,是这些历史人物被传说化的原因之一。
比如人们讲述介子推的传说时总是对他充满敬重、同情、惋惜、哀悼之情。
第四,民众实施教化的需求。产生历史人物传说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民众表达他们的价值观念并对听众实施教化的需求。
告诉听众应该怎样做,不应该怎样做,常常是他们讲述历史人物传说主要的或兼有的动机之一。
«——【·偏离事实的原因·】——»
历史人物传说化的过程和结果必然或多或少地偏离历史事实,这也是史学工作者认为传说不足为凭的原因所在。那么历史人物传说为什么会偏离历史人物的真实呢?
笔者以为,这首先要归因于叙述主体与叙述客体的分离。正如前文提到的,并非所有的历史人物都会成为叙述客体。
成为叙述客体的历史人物往往在一定时期成为过统治阶级的一员或社会的精英分子,处于社会的重要层面。
而作为叙事主体的民众往往处于社会下层,他们深入不到历史人物及其历史场境和历史事件的中心。
而且,历史叙事总是叙述主体对先于叙述行为存在的客体的叙述这样,主体和客体之间就存在着时间的距离、地理空间的距离和社会空间的距离。
二者的不同时在场,使得主体对于客体的叙述、理解和诠释只能依靠传闻、想象和虚构,也就必然导致对于历史事实的叙述、理解、诠释偏离历史事实本身。
此外,后一辈人对于历史的认识又只能依赖于前辈人对于历史的记忆和叙述,当此后一辈人再成为叙述主体时,它与叙述客体的距离就更加遥远。
«——【·结语·】——»
其次,还在于口耳相传产生的讹误民众叙事往往以口耳相传、口传心授的形式演说和传承。
声音信息的一过性常常造成误传、误记、失忆,导致信息在传播中的缺失与改变,也是民众历史叙事较多地偏离历史事实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