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文公流亡十九年,都受到什么待遇?
由于晋国在曲沃代翼之后,有戕害太子之外其他公子的老传统,左传称“晋无公族”,所以当晋献公决定扶持骊姬所生的儿子奚齐时,申生、重耳、夷吾兄弟三人的处境便岌岌可危了。兄弟三人中,太子申生被骊姬设计陷害,无以自明拔刀自刎;夷吾在自己的领地起兵反抗,兵败逃亡梁地;重耳放弃抵抗,越墙南逃,渡过黄河,逃到狄国避难,与他一起出逃的还有舅舅狐偃、门人赵衰、司空季子等人。
晋献公娶于贾,无子。烝于齐姜,生秦穆夫人及大子申生。又娶二女于戎,大戎狐姬生重耳,小戎子生夷吾。
《左传·庄公二十八年》
这一年是前655年,当时的重耳年仅十七岁,在长达十九年的逃亡生涯中,重耳先后历经翟、卫、齐、曹、宋、郑、楚、秦八个诸侯国,这八个诸侯国,分别给予了重耳什么待遇呢?
关于重耳的出生年份有前697年和前671年两种说法,鉴于重耳的姐姐伯姬在前655年嫁给秦穆公,当时年龄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岁,因此前671年的说法应该更靠谱一些,本文采用前671年的年龄。
- 第一站:狄国
狄国又称翟国,是赤狄人建立的国家,在晋国之北,也是重耳母亲狐姬的母国,重耳从晋国逃出后,受到翟国的厚待,在此地一住就是十二年,期间,重耳的弟弟夷吾在秦穆公的帮助下成为晋君,史称晋惠公。前644年,晋惠公为了稳固自身的地位,派人攻打翟国,想要除掉重耳这个威胁,重耳不得以选择离开翟国。
献公二十二年,献公使宦者履鞮趣杀重耳。重耳逾垣,宦者逐斩其衣袪。重耳遂奔狄。狄,其母国也。《史记·卷39·晋世家》
- 第二站:卫国
重耳流浪到卫国,卫文公看人下菜,认为重耳只是个落魄的公子不愿意接待他,重耳饿得两眼昏花,向路边的庄稼汉讨一口吃的,庄稼人懒得理他们,甚至还跟他们开起了玩笑,拿起一块泥巴给他们。重耳火冒三丈想动手教训这个无礼的庄稼汉。舅舅狐偃连忙拦住,接过泥巴,安慰重耳说:“泥巴就是土地,百姓给我们送土地来啦,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吗?”重耳也只好趁此下了台阶,苦笑着离开卫国。
过卫,卫文公不礼。去,过五鹿,饥而从野人乞食,野人盛土器中进之。重耳怒。赵衰曰:“土者,有土也,君其拜受之。
《史记·卷39·晋世家》
- 第三站:齐国
在离开卫国的路上,重耳听说齐国国相管仲去世,于是便想去齐国效力,同时也想借齐桓公的威名来谋一份保障,齐桓公厚待了重耳,不仅赏赐他二十辆马车,还将宗室女齐姜嫁给重耳,重耳在齐国又滋润地生活了五年,乐不思晋~
至齐,齐桓公厚礼,而以宗女妻之,有马二十乘,重耳安之。
《史记·卷39·晋世家》
但齐国在齐桓公逝世后陷入内乱,重耳的手下赵衰、咎犯眼见齐国政局动荡,想离开齐国另谋出路,谈话被齐姜的侍女听到,侍女向齐姜告密,齐姜害怕侍女泄密将她灭口,同时也劝告重耳赶快离开齐国,但是重耳不肯离开温柔乡。为此,赵衰齐姜等人设计让重耳喝得大醉,把重耳抬到马车上连夜离开齐国。重耳醒来时为时已晚,愤怒的重耳想拿了戈追杀舅舅狐偃,狐偃说:“如果杀了我就能成就你,我情愿去死。”重耳说:“事情要是不能成功,我就吃你的肉。”狐偃笑说:“事情不能成功,我的肉又腥又臊,怎么值得你吃!”重耳只好作罢,继续前行。
- 第四站:曹国
曹国紧挨齐国,又是姬姓诸侯国,重耳于是选择在曹国落脚,曹国的国君曹共公倒是没有薄待重耳,只是他听说重耳天生异象,肋骨连成一片,在重耳洗澡的时候偷看,如此无礼的行为,让重耳心生不满,在曹国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曹共公的行为为以后晋文公伐曹埋下了伏笔。曹大夫僖负羁的妻子独具慧眼,她认为重耳有国君之才,而重耳的随从也个顶个都是栋梁之材,所以她觉得重耳很大可能会成为晋君。于是僖负羁就向重耳送了一盘熟食,并在熟食下面放了一块玉璧。重耳接受了食物,却把玉璧退了回去。后来,为报之前曹共公对自己无礼之仇,重耳派兵攻打曹国,俘虏曹共公回晋国。为了报答一饭之恩,晋文公命令军队不准骚扰僖负羁家族的所有人。
过曹,曹共公不礼,欲观重耳骈胁。曹大夫釐负羁曰:“晋公子贤,又同姓,穷来过我,柰何不礼!”共公不从其谋。负羁乃私遗重耳食,置璧其下。重耳受其食,还其璧。
《史记·卷39·晋世家》
- 第五站:宋国
紧接着,重耳进入宋国,也受到了宋襄公的礼遇,但是宋国刚刚在泓水之战中被楚军大败,无心也无力支援重耳这个流亡公子,短暂停留后,重耳一行离开了宋国。
- 第六站:郑国
前637年,重耳路过郑国,郑文公认为这些流亡的公子太多了,我没有心思一个个去款待。遭受白眼的重耳只好又离开郑国。不过好在郑文公没有听臣下的劝诫,郑叔瞻当时提议不礼待就杀掉重耳,免留后患。
过郑,郑文公弗礼。郑叔瞻谏其君曰:“晋公子贤,而其从者皆国相,且又同姓。郑之出自厉王,而晋之出自武王。”郑君曰:“诸侯亡公子过此者众,安可尽礼!”叔瞻曰:“君不礼,不如杀之,且後为国患。”郑君不听。
《史记·卷39·晋世家》
- 第七站:楚国
重耳来到楚国,楚成王用超规格,按照诸侯的待遇来接待重耳,重耳受宠若惊推辞不接受,赵衰觉得这是楚国想要投注的征兆,劝诫重耳接受,重耳顿悟。席间,楚成王问重耳:“如若您将来能回到晋国,您用什么来报答我?”重耳说:“珍禽异兽、珠玉绸绢,楚国都富富有余,不知道用什么礼物报答。”楚成王说:“虽然如此,您到底应该用些什么来报答我呢?”重耳说:“假使不得已两国刀兵相向,我会为您退避三舍。” 楚国大将子玉听后立马建议楚成王杀掉重耳,楚成王大度地一笑置之。
楚将子玉怒曰:“王遇晋公子至厚,今重耳言不孙,请杀之。”成王曰:“晋公子贤而困於外久,从者皆国器,此天所置,庸可杀乎?且言何以易之!”
《史记·卷39·晋世家》
- 第八站:秦国
重耳在楚国住了几个月后,弟弟晋惠公病重,当时在秦国为质的太子圉不告而别,秦穆公非常生气,之前晋惠公就言而无信,如今的太子圉也是白眼狼,于是想要扶持别的公子成为晋君。楚成王一看时机成熟,建议重耳马上动身前往秦国,因为秦晋山水相连,而楚国和晋国当时并不接壤,要经过好几个国家,消息闭塞。于是在楚成王的护送下,重耳到了最后一站,秦国。
入秦后,重耳受到秦穆公的最高礼遇,不仅一口气嫁了五个宗室女子给重耳,这其中包括秦穆公的亲生女儿怀嬴、文嬴,此前怀嬴已经许配给了太子圉。穆公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还亲率大军护送重耳到秦晋边境。此时晋惠公已经逝世,太子圉已经即位,史称晋怀公,慌忙派遣大军抵御重耳,由于重耳贤名在外,晋军倒戈,晋怀公狼狈出逃,随即被杀。重耳回到晋国即位,史称晋文公,这一年是前636年,距离重耳出逃时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九年。
- 大器晚成
八个重耳过境的诸侯国中,狄国、齐国、宋国、楚国、秦国对重耳都颇为照顾;卫国、曹国、郑国或多或少都存在失礼的地方。而春秋几个版本的霸主中,重耳就接触过齐桓公、宋襄公、楚成王、秦穆公,在这些人和事的影响下,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翩翩公子,已历练成一代雄主,晋国的霸业,开始了......
“五月癸丑,公会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卫子、莒子,盟于践土。”《春秋·僖公二十八年》